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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該見見我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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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該見見我郎君

師蒼靜倒在地上, 本就如秋風落葉般的身子,更加虛弱不堪。

“你到了這個時候,還要幫著許大戶害我, 師蒼靜,你真是瘋了!”沈黛末打開牢門, 掐住他脆弱的脖子, 脖頸間的血液流動呼吸起伏都在她的手掌心中。

“別碰我!”師蒼靜的眼睛瞪大, 胸口劇烈起伏, 不停蹬著雙腿往後推。

沈黛末的手掌卻更加用力的掐著他的脖子,挑了挑眉:“你果然厭惡我的觸碰,第一次在許大戶家時, 我就覺得你的微表情很奇怪,雖然做出一副溫順的模樣, 但總是在不經意間蹙眉, 靠近我們的時候, 還故意閉氣。師蒼靜, 你演技夠好的,這麽討厭我,還要裝出一副深愛我的模樣,有多少女人被你這副姿態騙過?”

“滾開!”師蒼靜蒼白的臉染上異樣的紅色, 他擡起手, 朝著她的臉扇去。

可他太虛弱了, 被沈黛末輕易握住手腕, 將他整個人抵在了墻角。面對一個想要刺殺自己的人, 沈黛末絕不心軟, 一手握著他的手腕,摁在頭上墻壁, 膝蓋直接則狠狠抵上了他受傷的腹部。

師蒼靜的臉色更加蒼白,精致的五官皺著,像一張被蹂躪過的紙。

他咳了一聲,唇角溢出一點鮮血,嗓音滲著恨意:“沈黛末,你本該死的。你死了,我還能搏一搏,說不定能活下去。你不死,我的生路也斷了。”

沈黛末抿了抿唇:“還真像我猜的那樣,如果我今晚去了金玉甌,肯定已經被你們想辦法弄死了吧?燒死?還是淹死?成了一樁無頭案,說不定還會被你潑臟水,是我想要調戲你不成,反害了自己性命。”

“你怎麽知道?”師蒼靜有些驚訝。

“你的小奴說你被折磨得不成樣子,可他卻能從金玉甌中脫身出來找我,未免也太容易了些。況且,我也沒那麽自戀,覺得一個閱女無數的花魁會對只見過兩次的我傾心,甚至不惜犧牲性命。”沈黛末說道。

師蒼靜緊抿著唇,喉嚨不停的滾動,似乎在壓抑什麽。

“你多次滅虎,讓原本已經離開山林的農民回歸原籍,不知道讓許大戶損失了多少。還有你幾次對衙門裏她和縣丞的出手整治,砍斷她們在衙門裏的關系網,許大戶恨你恨得牙癢癢。”

“我當然知道她恨我,不過我並不在乎。不怕告訴你,我就是要弄死她,讓她在我的手下伏法。”沈黛末滿不在乎地說:“許大戶能夠做出這種刺殺的行為,可見她已經黔驢技窮了,她早晚都會死在我的手上,你不如早點棄暗投明。”

“投明?”師蒼靜仰著頭苦笑,那抹纖細的長頸如天鵝般,美麗又脆弱,稍微一用力就能掐斷他的脖子。

沈黛末松開了手,看著不停喘息的師蒼靜,說道:“你可以做我的汙點證人。許大戶這麽多年以虎患做掩護涉及不少人命,你應該知道吧,你出庭作證,既能幫百姓除掉一個禍患,還能讓解決掉一個長期欺壓你的人,一舉兩得不是嗎?”

師蒼靜偏頭看著她笑:“解決掉一個許大戶,還會有張大戶接管金玉甌,我這個賤籍藝伎依然是被迫賣笑的命,為什麽要管那些百姓的死活。”

“也對。”沈黛末想了想,說道:“至少你在金玉甌裏掙得可比普通百姓多多了”

她嘲弄的語氣,引得師蒼靜心中一陣作嘔,他緊皺眉頭厲聲道:“你在諷刺我嗎?我賣藝不賣身,跟那些男人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你只是待價而沽的商品而已,你現在年輕美貌可以有只賣藝的資本,等你過了30歲年老色衰呢?你還不是只能淪為賣身的伎,你最瞧不起的伎!”沈黛末譏聲道:“你和他們明明一樣,待在一個籠子裏,竟然還瞧不起他們,真有趣。”

“你閉嘴!你懂什麽!”師蒼靜的臉因為憤怒漲的通紅:“我從6歲跟我爹一起被人牙子拐賣到這個地方,無數個日夜毒打,被迫學那些我不願意學的下賤的諂媚的技巧,不是為了讓我有一天變得更他們一樣!我跟他們不是一類人!”

他的臉上浮現一種詭異的驕傲:“沒錯,我是會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可我現在年輕,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拜倒在我的裙下嗎?她們嫌棄家裏的男人又老又醜,傾慕我的風采......你不也是嗎?裝得清高,其實早就膩煩了家中糟糠了吧。”

“糟糠?”沈黛末忍不住笑出聲,表情有點小驕傲:“你真該見見我家的‘糟糠’。”

師蒼靜沈默地盯著沈黛末仿佛在炫耀珍寶的表情。

沈黛末咳了聲,問道:“既然有人願意娶你做正室,你為什麽不去呢?是因為不願意嗎?”

師蒼靜瞪著她:“沒錯,我瞧不起她們,她們太窮了。”

沈黛末雙手環抱於胸前:“是你嫌她們太窮,還是你見過太多這種所謂救風塵的戲碼了?一個窮人會來一擲千金的金玉甌嗎,還是她根本就是抱著欺騙你們這種小倌館裏對愛情抱著幻想的男人的目的?”

“不是。”師蒼靜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罕見的羞惱。

沈黛末看著他的眼睛,說道:“娶一個伎子,雖然名聲難聽了一點,但是伎子掙錢多啊,要是能取上一個花魁名伎,你的私房錢就都成了她的,她還可以隨時用你的過去刺激你,貶低你,羞辱你、折磨你。”

“別說了。”師蒼靜的嘴唇開始顫抖。

“就算有一天她花光了你的錢,拋棄了你,也不會有人指責她,反而還會覺得她迷途知返。”

“別說了。”師蒼靜不停的往後退,可身後就是陰暗潮濕的墻壁,他單薄纖弱的背幾乎貼在上面,像一顆腐敗的枯木開出了最嬌艷的花。

沈黛末並不理會他近乎哀求的聲音:“被拋棄的你或是其他伎子們,只會被人戳著脊梁骨嗤笑,你想離開金玉甌,可你又不敢離開金玉甌,因為你知道只有這個地方才是你真正的容身之處。”

“別說了!”師蒼靜捂著耳朵,漂亮清澈的眼睛裏溢滿了淚水,眼底充紅。

“為什麽不能說?戳中你的心事嗎?”沈黛末繼續逼近他:“你在害怕,所以哪怕你被許大戶折磨,你也不敢違逆她,甘心當她的走狗。”

“不是的!你懂什麽!你懂什麽!”師蒼靜情緒激動起來,嘴角的傷也撕裂地更深,鮮血溢出來,牢房裏血腥味在蔓延:“沒錯,我是害怕,我怕有一天變得跟那些賣身的伎子一樣,我害怕我好不容t易相信一個人,拋棄一切跟她走,最後卻只能像其他被贖身的伎子一樣,灰頭土臉的滾回來!我更害怕我爹死在他們手上,我沒辦法,我真的沒辦法!像你這種高高在上的女人,怎麽會懂得我的痛苦!”

他揪著沈黛末的衣領,痛苦的大喊,淚水已經糊滿了他的臉。初見時他臉上那種帶著淡淡冷漠的清高面具已經全部破碎,只剩下一個渾身帶刺的小小內核。

很好,終於逼問出深層原因了。

這一刻,師蒼靜的一切都赤--裸的展現在她面前,無所遁形。

“你父親?他被許大戶挾持了?他現在在什麽地方你知道嗎?”

師蒼靜深吸了一口氣,低著頭遮住狼狽不堪的自己:“在許家,這麽多年,就是因為他我才願意待在這個地方,沒有逃跑。”

“如果我能想辦法把你就出來,並且從金玉甌中脫身呢?”沈黛末說。

師蒼靜空洞的眼神有了一點光芒:“我憑什麽相信你?”

憑什麽?

你故意把你爹的事情說出來,不就是想讓我救你們父子嗎?或者你等待的就是這一刻,利用我,解救你們父子,順便還能處理掉你真正的敵人許大戶。沈黛末心想。

不過也無所謂了,多救一個人對她來說就是順手而已。

沈黛末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塵土,揚起下巴說道:“蓮花相公,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寒山縣縣令,軍政一把手,這個縣城的最高權力者,不信我你還能信誰?信許大戶突然良心發現把你和你爹送回原籍嗎?”

師蒼靜臉上的淚痕未幹,看著沈黛末的動作,又慘又美的臉上掠過一絲微妙的表情。

片刻,他點頭:“好,那我就信你一次。”

終於把師蒼靜策反了,沈黛末很高興,她靠近了他一些,說道:“那這幾天你就先待在牢裏,我會讓人好好待你的,一會兒大夫再來看診,你也不要拒絕了。”

“嘔——”

她話沒說完,師蒼靜突然轉過身去,纖瘦的背部深深佝僂著,不斷地幹嘔。

沈黛末微微尷尬,並且挪開腳步:“知道你討厭我,但也不至於討厭到嘔吐的程度吧。”

“不、是。”師蒼靜又幹嘔了好幾聲,才捂著嘴轉過身來,漂亮的眸子水紅一片。

他靠著墻壁,胸口不住地喘息:“我不能跟女人接觸太久,否則胃部就會開始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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